有热心村民致电爆料称平江大洲乡大江村有一对失散60多年的亲生兄弟,始终忘不了那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,却不料两人竟然从监利流落到同一个村子。这几十年来,住处相隔不过500米!
8岁死里逃生
1921年7月25日,湖北省监利县的一个村落里,一个婴儿呱呱坠地,万家老幺的出生,父亲是又怜爱,又犯愁。其时正是民族危难之际,人们生活苦不堪言。家中已有三儿,生活无着落,他希望此儿为万民所养,因此取名民生。
1929年6月15日,老天似乎决了口,倾盆大雨下了整整两天,浑浊的河水掀起一层层巨浪,终于冲垮了年久失修的河堤,猛狮般吞噬了整个村庄。
8岁的民生死死地抓住一根横木,求生的本能让他始终没有松开那根“救命棒”。他被幸运地冲上了一个山岸,但已经精疲力竭,眩晕了过去。
醒来时,大水已消了大半,一个人影都没有。也不知走了多远,走了多久,迎面来了一个背包的人,听见他的哭喊声,走近来,俯身为他擦干眼泪,对他说:“我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和妈妈吧。”
民生非常高兴,那人从包里拿出几块饼干给他吃了。他见人就问,却始终没有问到民生的爹和娘。那人见这孩子太小,不忍丢下,亲切地对民生说:“你先跟我回去吧,我们再慢慢地找?”看那叔叔像好人,民生跟着他上了停泊在河边的一条大船。
12岁时惹大祸
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,他们在一个码头上了岸,来到了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。民生感到陌生而好奇,等他回过神来,叔叔却不见了。第二天,好心的人向这个可怜的孩子扔来了钱币,
可怜的民生终于知道,他现在是在湖南的华容县,离家已经很远很远了。这两年,他有一顿没一顿,总算撑过来了。这天,他一头栽倒下去,人们围拢来,一个女人蹲了下来,抱起这孩子,一路跑走了……
他醒过来了,但这一次是睡在一个温暖的被窝里面,一位阿姨正在喂他吃药。阿姨告诉他,他被救到了华容托儿所,并要他就在那住下。从此,他成了这个托儿所的一份子,生活总算安定下来了。
他非常勤快。每天,他抢着洗碗,抢着扫地。不久,托儿所就安排他去附近的小学上学。在学校里,他很勤奋,学习成绩遥遥领先。他忠诚老实,老师非常喜欢。
一天,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,对他说:“我岳父膝下无子,想要收你做义子,你愿意吗?”当时托儿所的孤儿都会被人领养。他想,总要有个家才好,就答应了。
义父姓何,住在南县,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,家里经济比较宽裕。民生来到这个新家以后,每天帮义父搬运,有时义父叫他守店铺,他从不拿店里的一分钱。义父见他忠实可靠,想着将来总要有人继承他的事业,就安排他去上学。12岁的民生学习很用功。
学校里有一个恶霸的儿子,常欺负人,经常叫民生“野孩子”。这天,他又抢了民生的书包,丢入淤泥,又骂民生“野孩子”。民生气恼不过,随手抓起一根木棍追赶,那同学一不小心跌入悬崖。民生知道这祸惹大了,赶紧跑回去,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义父。
义父清楚,那恶霸不会善罢甘休,于是简单给民生收拾了衣物,趁着黑夜,花重金租了一条船,叫民生赶紧逃命。
13岁时遭拐卖
民生拜别义父,离了何家,几经周折,来到了汨罗。一个月下来,义父给的盘缠就已用尽,他想给人做苦工,但人家见他人小力不大,不肯收,就又开始地狱般的乞讨生活。
这时,可怜的民生非常想念自己的父母和哥哥,很想回去找他们,但他没有钱,无法回去。他蓬头散发,一路乞讨,见人就问,却一直杳无音信。
一天,他到一家饭店讨饭,店家把他轰出来了。店里一个中年男人见状,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,走到他身旁,给他吃了。那男人问:“你这个伢崽,你爹娘呢?”民生抽咽了起来。那人把他拉到一无人处,说道:“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,保你享福。”殊不知那人竟是一人贩子。
13岁的民生以8块银元卖给了平江县大洲乡大江村顾储才,顾家倒是忠厚人家。民生做事勤快,不拣重轻,吃得苦,又听话,顾储才将他改名为勤生,认做儿子,顾母视他更如亲生,勤生自此成为顾家人。
伴随着抗日战争的胜利,新中国的建立,勤生已结婚数年,并生5子3女。在艰苦的岁月里,他勤勤恳恳,保暖御寒,节衣缩食,力撑一家。
1981年7月25日,是顾勤生的甲子生日。全家32口聚集一堂,为老人家祝寿。勤翁发言:“顾家待我很好,我在这里也落地生根了,但我的亲生父母和兄长们至今没有找到,我非常想念他们,我要找到他们。”寿星泪流满面。
那年8月,顾老踏上了寻亲征途。他从平江出发,到达监利。可那次灾难幸存者无几,而且大多流落异乡,无人知晓其亲人下落,最终不获而归。
勤老虽未找到自己的亲人,但他始终不甘心,他相信,他的三个兄长一定还有在世的。他四方打听,走过千里,却无奈每次都徒劳无功。
60余年梦才园
正在顾勤生老人苦苦寻亲之时,邻里乡亲们开始悄悄地议论,同村有一位老人与勤老长得很像,说话的口音也相似。子女们虽听说此事,却不敢向父亲提及,他们不想再一次让父亲失望,再度勾起父亲内心的伤痛。
就这样又过了20余年,直到2003年中秋节,远嫁柘庄万谷村的大女儿顾利华在回家的路上,看见前面一位身穿深蓝色衣服的老人,他宽平的肩膀、稍凸的后脑勺和偏左侧前跨步的行路姿势,让她下意识地以为是父亲。她在后面追赶着,连声大呼:“爸爸,爸爸,你等等我。”可那老人只管疾步走着,并不答应。
在横步山的凉亭里,她总算追上了老人。一看,竟是同村的顾称初老人家。利华把刚才所见跟老人讲了,趁着时机,又问道:“大家都说你跟我爸爸很像,还真像呢,你们不会真是兄弟吧?”称老说:“你爸爸是土生土长的大江人,我可是从外地逃难逃过来的哟。
起了利华极大的兴趣:“那,您是从哪儿来的?”称老说:“湖北监利。”利华脑袋嗡地一声,啊?竟有如此巧合:“我爸爸也是那边过来的。”称老大惊:“是吗?他也是监利逃过来的?他是监利哪儿的?他老家还有人吗?”利华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称老。
傍晚,称老来到了勤老家里,他一见面就迫不及待,直奔主题:“我今天来,是想问一个事,你女儿利华说,你也是湖北过来的,你说说,你怎么离开了监利,老家原来都有些什么人,都叫什么名字。”勤老也没多想,如谈家常,把家里的情况,当年发生的事,一路的坎坷和多年寻亲的经历,如滔滔江流,一五一十地倾吐出来。
“我家姓万,父亲万永全。”“对,万永全。”
“母亲姓陈,陈月娥。”“对,陈月娥。”
“大哥万首生。”“对,首生。”
“二哥万元生。”“对,元生。”
“三哥万书生。”“对,就是我!”
“你是四弟,万民生!”
还要说什么呢,还要证实吗?其时,二老早已泣不成声,紧紧拥抱在一起,许久,许久……
现在,他们两兄弟经常在一起下棋、钓鱼、吃饭、聊天,享受着晚年无尽的天伦之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