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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俗学堂:带您探源平江独有的"情席"文化(一)

来源:平江信息港 2015-02-27 0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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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普天之下,将酒席、筵席说成是“情席”的,恐怕只有平江一地的了。最近,有一外地朋友听到江南烟波浩淼的洞庭湖畔的平江人,对酒筵的这个称呼,颇为好奇,盘根究底地追问我。说实在的,生在平江,长在平江,还确实没有琢磨过,自然无言以对。但静下心来,仔细捉摸把玩,倒越想越觉得有味儿,甚至于通过它,从地域饮食文化、礼仪文化切入解读,一部平江的风俗史宽厚而妙趣横生地流淌出来。
    按我的理解,“情席”之“情”者,情义、感情也。曹植《赠丁仪诗》:“亲交义不薄。”就是讲,亲族友邻中最重情谊、恩谊。五千年文明,中华民族是一个颇重感情的民族,礼义之邦,谦谦君子,义薄云天之事,遍地皆是,平江人当属这礼义之帮中的一份子。酒席当然是一个聚集、渲泄情感的绝妙场所,但为什么唯独平江人,将平时每一次酒席,要从称谓上强调一个情字?情席上的旧礼仪为什么至今流传得这么周全?这场情的盛宴又有什么独特的地方没有?对此,我与文友们作了些粗线条的讨论。讨论的结果,我比较倾向于这样一种解读:平江人素来有见礼酬情一说,婚嫁寿庆,人家备礼相送,你操办酒筵招待,谓之“候饭”。对方喜庆相贺,谓之“领情”。双方往来,一股重情重义的交往氛围充斥其中,这酒筵不是情席,又会有一种什么更贴切的叫法呢?这是一个比较直观浅显的解释,如果探寻平江人重情义尊礼教之渊源,则会使我们对平江情席的解读更有血肉,也更生动起来。    
    民国时期,长寿街有一个叫吴毓湘的文化人,斋号雅溪居士,曾对长寿街的婚丧礼节作了一个全面的收集整理,并于民国二十八年在街上的“心心石印局”印刷出版了《婚丧礼节》上、下册。吴毓湘在其自序中开宗明义,对平江礼仪之周全和独特,发表了自已独特的看法。    
    昔朱子注尼圣雅言,曰礼以谨节,文皆切于日用之实,诚哉。日用云为之际,不有礼以维系之。则荡检逾闲,将必同人道于牛马,盖人之不能舍礼而立,犹鱼之不能去水以生。相系相维,不可须臾离。而其灼然表见于世事者,尤莫切于婚丧。人之有子必婚;有丧必葬,天经地义,举世不约而同。苟非丧心病狂鲜不致敬尽礼,以尽子之天职。礼教之入人已深,于此可见。且自宋儒倡明理学以来,平江诸君子,如阳坪练溪以及毛、邹、方、万儒辈,出类皆亲接朱子之薪传。上承尼山之坠绪,型仁讲让,砥砺廉隅,渐渍悠游,遂令岳阜岩疆,蔚为文物冠裳之盛。所以千百年来,化行俗美,儒雅彬彬,汩江纯麓之间,駸駸乎小邹鲁矣。……     自宋朝起,正因为有理学大师朱熹的得意门生“平江九君子”,在平江传播理学,象名儒吴雄先生在长寿里的阳坪建立“阳坪书院”,开坛讲学,仁爱友善,教化乡里,推广礼教,平江的尚礼之风盛起。和谐的邻里亲族关系,敬老尊贤,蔚为风尚。周礼之仪“灼然表见于世事者,尤莫切于婚丧”,“上自士大夫,下至庶人,每不兢兢矢慎踵事增华,盖自文公制礼而风行。草偃民俗由此而厚。”于是一个冠以“情”字的筵席,除了呈上精美的菜肴,还聚集着浓浓的乡情、亲情、师生情,大家团团围坐,推杯换盏,共赴一场温情脉脉的情义的盛宴来了。    
    这种礼仪文化的传承,在中国,可能唯有平江才较为原汁原味地完整传承下来。也多亏有婚嫁寿庆“情席”这样的载体,从形式到内容也便充溢着浓厚的理学气息。在平江的任何一个地方,还有私塾这种读“老书”的活化石存在。在平江的每一次婚丧“事业”中,其行书发柬、讣闻发贴都是文言文写作的,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,唯独在平江,这种旧体的文本还顽强地生存了下来,这不能不说与浓厚的理学土壤有关。对于朱子的尊崇,可以说,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。平江的丧葬仪式中,由“礼生”开始“行礼”的时候,首先要宣读《告朱子文》,其文式如下:    
    维  年  月  日昌江后学某等,谨以香楮酒醴之仪敢昭告于徽国文公朱夫子之神位前而祝曰:惟先贤一代名儒千秋理学,开后儒之茅塞,衍先圣以薪传。注四子之书,圣经资其羽翼;训六经之诂,文教藉以昌明,制为家礼之仪,俾尽慎终之道。兹以某氏适有父母丧庭闱,增感千秋之鹤驭不归,丧次指迷一柬之鲤书倩我,生等谨遵旧制,恪守遗规,溯斯礼所从来敢师心而自用礼隆。北面瓣香,修弟子之仪,人立东阶,灵爽冀先贤来格谨告文公赞徽国文公朱夫子,制为家礼,宜古今,道通天地浑无象,思入风云别有神。吾儒尊崇行圣教,异端    污秽不敢侵。全受全归无缺憾,依然天地一完人。焚香绕柩歌一遍,惟冀精英护厥灵……     
    当然,从酒席来讲,严格意义上的丧事酒席不叫“情席”,而叫吃“盘子”、吃“豆腐”。但从上面所述的《告朱子文》看出,处在这块独特的湖湘土壤上,“盘子”也象“情席”一样体现了一种儒家文化仁爱教化的精神。也同样体现了乡亲之间融洽、朴素的感情,有关吃“盘子”,我在另一篇文章中再行阐述。